“您并不是……有预谋地想要把我带到什么需要高跟鞋和裙子的场合,也并没有试图‘纠正’我的打算。”
“并没有。”中原中也的眼睛微微睁大了,“我只是想问一下,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为什么穿着裙子和高跟鞋。”
“……”
很好,非常好。
真寻指尖摩挲的动作停住了。
停在咖啡杯弧度柔和的把手上,轻轻敲了一下。
咖啡在杯里剧烈地震荡起来。
是她多虑了。
她亲爱的黑手党先生,关于发生了什么,确确实实,脑子里连一夸克的基本粒子都没有留下。
他只是问问而已。
随、便问问。
“父亲对女性残留着让人想要剖开他颅骨看看的刻板印象。”
真寻垂下眼,注视着咖啡上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子:
“他总是认为只有裙子和高跟鞋才能让我变成‘正常女性’,即使我无数次向他强调,高跟鞋是人类最无用的发明之一,对肌肉和骨骼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她的语气逐渐带上了嫌弃:
“而我也无法理解‘裙子’这样无用的服饰,除了增大同外界的接触面积、更容易在犯罪现场留下‘痕迹’以外,它没有任何其他用途,明明浪费了无数多余的布料,但人却没办法在裙子里装下一个硬币。”
我为什么要穿那种东西。
她的排斥溢于言表。
这样听起来,她对裙子的嫌恶是比高跟鞋要小很多的。
如果只是在家里——中原中也脑子里冒出了不成熟的想法,他还没来得及缕清这个念头,月见坂真寻就像是要看透他的思维一样,眯着眼睛看了过来。
“我希望您能告诉我,现在您在思考的并不是‘月见坂真寻’和‘裙子’的相关搭配。”
“……”
中原中也抿一下嘴,为了表示自己的清白,非常无辜地眨一眨眼。
他在糊弄过去和坦白从宽之间犹豫了半秒都不到。
“对不起。”
他决定不要在大小姐心情不好的情况下挑战好感度极限,“但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想。”
他非常恰如其分的诚实让真寻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什么都不记得了的这个男人,难道认为这样的小手段就能糊弄过关吗。
太过分了。
“您总是能问出一些我认为完全没有记忆价值和回答必要的问题,这大概也是才能的一种体现吧。”
真寻抿着嘴回答,“您没有别的值得我动一下脑子的问题吗?”
“就算你这么说——”中原中也为难地思考了一下,从大脑里扒出来一点片段,“你会小提琴吗?”
“……”
又是这样微不足道的小细节。
他神奇的大脑到底是从哪里抠出来这些一个像素都不到的片段然后问出来的?
并且——
正在把蛋糕坯塞进烤箱的木原管家顿住了。
真寻没有去看他,虽然她知道木原叔在观察她的神色,她只是平静地看着中原中也,他似乎读到了空气里不同寻常的气氛,但他显然无法理解这个再简单不过的提问里到底埋藏着什么问题。
只在无用的地方非常敏锐的男人。
真寻慢慢转动眼睛,睫毛像蝶翼一样低垂下来,然后抬起杯里的咖啡一饮而尽。
咔哒。
陶瓷杯和杯托接触发出了清脆的声音,真寻将空荡荡的咖啡杯推到旁边,虽然她在整个过程里一言不发,但木原管家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他为她端上了一杯新的咖啡,撤走桌面上空荡荡的餐盘,然后无声地从房间里消失了。
这样的行为让房间里的空气悄悄地肃穆起来,中原中也在心底衡量了一下这里面可能存在的问题,然后听到了真寻平淡的叙述声。
“在您无聊的保镖生涯末期,我应该已经向您证明了我有基础的小提琴演奏能力。”
真寻像是没看出来他的紧张,她的声音里也没有显示出她现在是不是生气:
“或许您已经忘记了这样无聊的小片段,但这个问题的回答显然是‘我会’。”
“我当然记得。”
中原中也犹豫了一下,“但是一开始的时候——”
你为什么会演奏出那么毁灭性的声音。
他不太确定这是不是什么不可以问的东西,但真寻看起来倒是并不在意:“小提琴是一种需要复杂技巧的演奏乐器,即使是我,在经年累月的松懈之后想要演奏复杂一些的曲目,也需要一定时间来复健。”
然后她露出了沉思的神色:“真让人意外,您竟然还记得我在那个时候做了什么。”
发生在十一天的事情,换算成小时是264h以上。
但他连四个小时以前发生了什么都没记住。
“……?”
无论是从时间长度还是震撼度而言都不可能会忘记吧。
中原中也觉得,他的大小姐可能对自己带给别人的震撼没有认知,但他来不及说话,只看到她的心情肉眼可见地糟糕了起来。
“您对于日常细节的记忆力让我感到钦佩。”
真寻抱着胳膊看着他,“难怪您过了这么久还能对前同事在您的饼干里放过几次芥末如数家珍。”
她忽然转换的话题让中原中也愣了一会儿,等到他理解了她在说什么以后,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为——”
等等,等等,让他缓一缓。
他确定自己清醒的时候从来没有提过某个玩意,大小姐会知道这种事的唯一可能就是他断片的时候不小心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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